【剧版棋魂rps】剧本式

剧版棋魂RPS

cp:申煦


切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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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勿上升真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另,笔者知识有限,不了解用雪糕给皮肤表面降温是否科学健康(但是个人记忆中某条新闻有类似的做法),凡本文涉及到的生活、天气相关的常识请读者理性判断







《剧本式》



郝富申校对电子表的模样如同AI为自己校正时间。

一个下午,胡先煦这样想着。


胡先煦与郝富申的第一场戏是在夏天,正值最热的时候,二人此前未曾谋面,初见就要演一场彼此看不顺眼的戏,多多少少有些尴尬。郝富申看着腼腆,只得由胡先煦开口破冰,他问郝富申下不下五子棋,后者称是,俩人于是拿围棋棋盘下了几局,一直都是郝富申赢,赢到后来郝富申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下赢过某五子棋游戏APP中最高级别的人机对战——胡先煦想要证明郝富申是AI的最初执念大抵来源于此。

第二场戏在夏天傍晚,林荫山路,草蚁蚊虫,俞亮一副出席音乐会的打扮进山解救迷路的时光,郝富申却总是没法把施救者的台词说对。胡先煦心中略微焦急,没表现出来,一来是他清楚自己的情绪多半是气候使然,绝不能让旁人遭殃,二来则是他暗念以自己的戏龄姑且也能算半个前辈,因此多了点儿无论长幼的包容。然而他一整个白天都与褚嬴的扮演者在这座山里爬上爬下,此刻体力欠奉,情真意切地想早点收工。

“是路痴你就要有路痴的自觉!别乱跑给别人添乱行吗!”这次讲得准确无误。接下来,只要胡先煦按剧本原封不动地说出时光的台词,表演不小心滑倒(小幅度地),不出意外的话,这天的戏马上可以结束。

可这回胡先煦是真没站稳。

他双腿连着半个身子直接顺着土路滑了出去,幸亏郝富申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从背后托住他的上半身,不然他非得摔得十分难看。

“没事儿吧?”这句话听上去是极温柔的。

由于姿势的关系,胡先煦不得不仰视郝富申。不同于他印象中硬邦邦的表情,郝富申的两个瞳仁固然一动不动,歉疚的神色却在整张脸上十分明显,似乎是一种力有不逮,言不能达其心的模样,尤其在补光灯的照射下,那样愧疚的神态简直像一张巨幅的定格照片,默默地替换了胡先煦阅读剧本时某刻的某个想象。那一瞬间,胡先煦相信眼前人可以是俞亮——准确来说是剧情后期的俞亮。“我耽误太长时间了,实在抱歉。”郝富申将他扶正之后说道。不知怎么的,他竟戚戚地委屈了一下。重来的一条拍得很顺利。

第三场戏是时光与俞亮争论白子虬的下法是否过时,屋内太热,为了收音效果又没开空调(后来还是开了),胡先煦穿着卫衣和羽绒马甲同俞亮表达着时光的情绪激动,结果台词说完没几步就砰地一声撞在玻璃门上,栽倒在门边晕了过去。此前仅拍过一部电视剧的郝富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知道导演没喊停之前自己还得继续,此刻他脸上本能的惊慌竟巧合地符合剧情,五六秒后他终于等来了那声cut,他同其他人一齐从拍戏的氛围中解放出来,潮水般地涌向胡先煦,有人说别围太紧,有人去拿通气棒和风扇。执行导演用沙哑的嗓子大喊:“时光你怎么了!”郝富申的耳边回放的却是刚才巨大的撞击声,他原本站在人群前,却发现没有什么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他设想如果自己早一些出声,昏倒的人会不会提前醒来。

彼时片场附近能买东西的地方不算多,演职人员和工作人员餐饮多是集中采购,饭菜一般当时就能被消化,常温的水放在库房,解暑冷饮雪糕之类就存在几个大冷柜里,不过酷暑难耐,每天也剩不下什么。恢复了的胡先煦常说自己没事儿,身体倍儿健康,但一段时间之内还是成了剧组的重点关心对象。也许郝富申认为自己是众多关心中非常隐晦的一个,可胡先煦不这么看,于是便有了如下对话:

“不远吗?”他从郝富申提着的六个袋子之一中拿了一支雪糕。

“你再拿点儿,冰冰额头什么的,管够儿。”说着,郝富申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胡先煦没拒绝。

“你搁哪儿买的?”他下了戏,还不想回酒店休息,就躲在剧组的大遮阳伞下面呼吸新鲜空气。郝富申这段时间经常请大家吃冷饮,好多人都开玩笑说“大连之光”的光茫更闪耀了。冷饮这东西,买多了没处放,买少了不够分,就算是天天订店家也不一定愿意送。胡先煦总能比其他人更早地得到郝富申的好意。

“不远,那边儿有个小卖部,”因手上提着袋子,郝富申昂首示意,也仅指了个很虚的方向,似乎没有细说的打算。“可能位置比较隐蔽,大家没发现。”

“怎么不让别人陪你去呢?”

“锻炼身体,天天向上。”锻炼身体的人笑出半个括弧,就像每个大学班级都会有的那种热心集体的男同学那样,又提着袋子给其他人送凉爽去了。

郝富申奔跑的背影在那个夏天留给胡先煦强烈的印象,后者坐着休息的地方通常无花无树,只有点儿不能言语的土坷垃,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声响权作了忧心忡忡的蝉鸣,郝富申T恤后背上的大片汗迹一直蔓延到领口,与濡湿的发尾接壤,两条手臂绷得紧,一种蓬勃的,又不似俞亮那般喜静的生命力从他远去的身影中爆发出来。

后来其他人的过度关心停止了,郝富申的还没结束,胡先煦感觉这样不妥,过了些日子,他先找了个机会道谢,说自己完全好了,又在俩人对词的间歇以一种玩笑语气提出:“这不行啊,郝儿,咱打个商量?你不能把剧情后边的情绪挪到前面来,你看咱俩是不是得适当来点儿针锋相对,不然接下来那么多场戏俞亮对我凶不起来不就糟了?”他指的当然不是郝富申戏里的表现——以剧本的要求看,此时戏里的俞亮表现万分得体,从不当面多给时光半分注目——郝富申也明显听懂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郝富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盯着胡先煦的眼睛问道: “你真没事儿了?”也许不是盯着,但很难分辨。

“真没事儿了,大哥。”

“那行,有事儿的话叫我。”郝富申又点点头,对完词的他像往常一样在椅子上闭眼休息,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睡着了。

胡先煦叹了口气。


那之后郝富申确实不再对胡先煦过度关心,让后者自在了许多,两人也真正开始相熟起来。胡先煦了解到对方是个老二次元,有奥特曼的童年记忆,喜欢追新番。郝富申向他坦白自己之前对他的过度关怀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疾呼他的晕倒而愧疚,胡先煦让他别有负担,演员就该履行演员的义务。胡先煦还看了郝富申的场次表,发现很多后期的剧情对方早已拍完。他猜想,也许在心态上,郝富申早已单方面地完成了对俞亮的塑造。而他对时光的塑造多半是顺序的,起码在与俞亮有交集的部分,他的场次表需要他循序渐进。

时光与俞亮第一次真实对弈的戏份拍摄于夏末之初,彼时时光棋力低微,俞亮大失所望,俞亮的失望转化为时光的不甘,前者的眼神让后者欲亲自体会两者的差距——胡先煦先前研究了很长时间剧本,最终将这种情感概括为一种本能的疯狂。疯狂不必要是激烈的,时光的疯狂类似于固体酒精的燃烧,安静但炙热。他对俞亮的执着几乎秘而不宣,除了褚嬴没人能够了解,时光每每在围棋上精进几乎均伴随着一场孤独的祈祷——“俞亮不要忘记我。我想让俞亮看到真正的我,希望我在俞亮眼中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情感胡先煦在头脑中演练过很多次,但真正面对对手戏的演员则又是一番体验。他对俞亮的假设原本止于一种幽微的感觉,但郝富申成功地把俞亮具象化——俞亮的执着丝毫不亚于时光——甚至令他有些害羞,他将原因归结为郝富申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依胡先煦的观察,郝富申的眼神很少飘动,盯住一个方向就不轻易改变,很容易造成某些错觉。俞亮确实应该拥有一双容易造成错觉的双眼。胡先煦的羞赧往往隐蔽于对错觉的纠正。

对比来看,郝富申的腼腆更外显。胡先煦向他道谢的时候,他边挠头边微微颔首连说了两次没事儿,把俞亮的发型破坏殆尽,幸亏当日俞亮的戏份已经结束。郝富申略带自豪地提起自己的家乡,说他们那儿的人们大多热情仗义,看到了就得扶一把。如此言论竟蓦地令胡先煦忆起俞亮把时光送他的书转送给沈一朗的情节。别人夸奖他演得好的时候也是,一对位置固定的括号在他的脸上腾起,眼睛比平时多眨几下,回应的话语不涉及玩笑,仅是诚恳地道谢,这时胡先煦会觉得他像个快乐的小机器人。偶尔,郝富申的某些表情会与俞亮重叠起来,这么形容着实有些奇怪,毕竟俞亮正是由郝富申扮演的,但郝富申与俞亮的区别更突出,胡先煦认为俞亮不可能模仿奥特曼或者用馒头离间蚂蚁部落。俞亮会在时光的手心里用水性笔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会在寻找时光的过程中恰好站在十三中化学教室的窗外,而郝富申在演这两幕之前深吸两口气做心理建设,又会在忍不住笑场之后马上调整状态,错觉常常产生于郝富申与俞亮叠之未叠的混沌时刻。


入秋后,上述错觉同万物一道成熟起来,又似乎非乎。胡先煦听同剧的演员朋友们说他们去了一家当地有名的饭店,心里总惦记着要补回来,然而时光的场次太多,他总抽不出时间。一日,胡先煦的戏拍到半夜终于结束,心血来潮地想要一解馋虫,胡先煦想起郝富申第二天上午也没有戏,下午貌似还说过自己半夜要等新番更新,便发微信邀请他同去。两人各自出发,约定到饭店门口集合,没想到半路就在一个公园附近遇见了。俩人都没戴帽子口罩,就这么披星戴月地走着。饭店生意火爆,这个时间等位的人还能排起长龙,他们在饭店门口的椅子上排了等个小时,愣是把郝富申久久等待的新番更新看完了。没人认出他们,二人埋着头,每人贡献出一个膝盖当支撑,各一只手扶着郝富申手机的左右两边,两颗脑袋靠得很近,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动画。胡先煦问这个角色是谁,跟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郝富申一一解答。播到片尾曲的时候胡先煦问要不咱俩换一家,郝富申说行,都听你的。胡先煦微妙地觉得郝富申这话有些熟悉。后来他拍戏,发觉也有相似概念的台词。

他们在附近的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进入一家日料店。郝富申打趣胡先煦,问他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动画片里的二次元食物才选这家店。胡先煦大方承认。郝富申笑了起来,说自己有个同学,是个《名侦探柯南》的忠实爱好者,有一次也是临时起意把他拽到了一家回转寿司店,俩人一人一只air pod看了两集《回转寿司之谜》。胡先煦先喝了口茶,接着用一副认真又迷惑的神态问道,真有那么好看?郝富申回答还行吧。胡先煦觑着眼拄着下巴看他,换了个八卦的口吻,还特地模仿了个不伦不类的粤语腔,又问,小郝儿,你说这同学该不会是某个你中意的女同学吧?郝富申说不是,他和该同学是铁杆父子。


胡先煦在剧组某位演员的杀青欢送会上注意到郝富申带上了小时光送给小俞亮的蓝色电子表。手表相对成年人的手腕太小了,看上去有点可爱又搞笑。胡先煦揪着表盘跟郝富申的手腕作对,问刚才怎么没见他戴,又问他戴这个干什么。

每个演员的杀青欢送会上剧组都会准备蛋糕,胡先煦本来说时光太胖了,不能再吃,方才还是被郝富申用小叉子喂了一口。有摄影机过来,胡先煦拍拍郝富申提醒他看镜头,有他的focus,郝富申一转身,小机器人就被镜头发现了,这时郝富申的手上戴的还是属于大俞亮的腕表。


郝富申此刻晃了晃手腕,回答道:“我刚找导演要的,想提前找找感觉。”

“你怎么老这样呢?”

“啊?老哪样啊?”具体什么样胡先煦没解释,郝富申看不见胡先煦的表情,见对方只顾闷头把电子表从自己手腕上拆下来,也没阻止,只是斯斯文文地说:“那玩一会儿之后记得给我啊,先煦。”

“这不本来就是我的吗?”胡先煦把表揣进兜里,冲郝富申嬉皮笑脸,郝富申也冲他笑,胡先煦又立即背过身去,嘟嘟囔囔地说: “知道知道,待会儿就还给你。”随后他便跑到房间的另一边,和杀青的演员合影留念去了。


欲劝时光参加北斗杯俞亮再次跑到十三中找人这一段属于胡先煦“循序渐进”中少数的提前,他的时光不久前刚被方旭盖章为俞亮的起爆剂,不明真相的时光又迁怒一片好意的俞亮,为了尽早转换情绪,他和郝富申俩人在实拍日前好几天就开始在私下里对词。

“你有时跟俞亮有点像。” 对词结束后,胡先煦突然这么说。

郝富申显然一直沉浸在和时光的交流中,一时间的身份变化让他有些不适应。“怎么突然……哪方面?”

“你看这句,” 胡先煦用记号笔在郝富申的台词本上画了一个圈,“ ‘是不是都由我说了算!’像不像你夏天成堆成堆买雪糕那时候?”

郝富申有点儿憨厚地笑着说:“当初是不是让你尴尬了,不好意思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人怎么……” 胡先煦又急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把双手放在郝富申的肩上,认真地与郝富申对视,说道: “郝儿,你觉不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个AI。”

“什么?”郝富申也认真地看着他。

“人工智能。”他怕自己刚刚没说清楚。

“我知道,问题是我哪儿像了?”郝富申有点儿迷惑,两根眉毛拧在一起的样子也很好看。

“现在不太像。”胡先煦乐呵呵地说,又讪讪地把手收回来,将俩人乱序的台词本分别整理好。

“那什么时候像?”

又一次,胡先煦不给郝富申解释,但这个“AI”或者“你是机器人”的游戏被二人保留下来,胡先煦甚至专门为郝富申薛定谔的AI状态取了个名——Mr Hao, 他这么称呼郝富申的时候,通常是以此句式:Mr Hao, Can you hear me? 郝富申偶尔也会十分配合地回一句I'm listening。胡先煦曾用手机拍了一张俞亮用耳机听CD的照片发给郝富申,郝富申回复他,“充电中”。他们的游戏太过愉快,以至于胡先煦看到郝富申给电子表校时的那刻有些恍惚。当时是一个下午,他们在围棋道场的宿舍间中场休息,郝富申斜倚在连接时光与洪河上下铺床位的床杆上,阳光雾蒙蒙地进入屋子,郝富申的轮廓藏一半于阴影中,他校对的动作十分熟练,电子表发出规律的嘀嘀嗒嗒声。

坐在凳子上的胡先煦故意打断这一刻,他忍不住问出来:“郝富申,你到底是不是AI?你就是吧。”

郝富申笑,也不抬眼,说:“嗯,你说是就是吧。”

“那你能不能调试一下,变一会儿俞亮?”

“为什么?”郝富申又立刻问,“怎么了?”

胡先煦看了眼被郝富申放在桌面上的手表,又将视线移到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说:“AI不问问题。”

“行吧。”

胡先煦找不到合适的由头,脑子里突然浮现当时时光撞见俞亮同岳智一起走出电梯的场景,接着又联想到新初段赛上俞亮对时光冷淡的态度的画面——当时下戏的他搂着郝富申假亲了好几口——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很早就想对郝富申说,你笑的时候有时像个快乐的小机器人。

“俞亮,回答我,你为什么总是对时光生气呢?”

郝富申像是真地处理了一会儿程序,随后缓缓地答道:“因为时光令他心烦。”

“时光怎么就让他心烦了?”

“现在就让人心烦。”郝富申嘻笑着说。

胡先煦笑着搡了他一把。

秋日过半,褚嬴的消失让戏里戏外的胡先煦都有些消沉,郝富申大概是发现了这一点,约胡先煦在一个二人都没场次的上午去他们上次路过的公园跑步。兴许是工作日的缘故,公园里的人很少,连出来锻炼的老人也没见到几个,他俩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并排跑着。跑到一个人工湖附近停了下来,人工湖正在清淤,胡先煦惋惜地说,如果有机会划船就好了。

“你说这些鱼知道它们活在一个人工湖里吗?“胡先煦说。

“真的有鱼吗?”郝富申张望。

“在那儿,那有两条,看见了吗?就在那儿。”

郝富申远眺,但看表情好像依然没瞧见鱼,他转身正色对身边的人说:“你知道我们之间欠缺的是什么东西吗?”

“什么?”胡先煦摸不着头脑。

“是信任。”郝富忍俊不禁。

胡先煦顿时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台词,遂大声道:“郝富申,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机器人!”

郝富申自己也会拿AI这个梗同胡先煦逗趣。他们俩拍俞亮时光阁楼对弈的那场戏的时候,胡先煦的时光要像剧本要求的那样抚平俞亮的眉心,可胡先煦本人一摸上去就笑场。这个动作太亲密了,让他不好意思。“别笑了,别笑了,电源真的开了。”郝富申这话直接把胡先煦笑趴在棋盘上,胡先煦只得向场外求助,“导演,郝富申他太不严肃。”导演也跟着笑,说:“俞亮你别老逗他。”胡先煦把头埋进胳膊里,自顾自地说:“他不是俞亮。”胡先煦要抢他手表,他说:“别闹别闹,这是Mr Hao的重要道具。”


秋末的发端在俞亮时光为北斗杯训练的那几场戏之后,拍那几场戏的时候胡先煦的心态和剧中时光的心态一样放松,说不定和那天的公园半日游也有些关系。叶子开始泛黄,再没人报怨戏服的厚度,也有人开始感冒,组里有演员买了鸡汤给大家分食,说是秋日滋补,到此为止,胡先煦对这一年的秋天还是没有明确的概念,待到他真正意识到秋意渐浓之时,郝富申的杀青戏也即将到来。

依照天气预报,郝富申的杀青戏是在五个接连的雨天过后的一个晴天的夜晚,地点则是在一条临街的地下通道。胡先煦是郝富申这场戏的对手演员,俞亮要在这一天向时光说出:“就当那是一段从未有过的时光”,也要把那支计算着时间的电子表还给对方。这场戏他们早已在室内预演了多次,就差实地走位,于是在第一个雨天前一日,剧组人员与他们二人在预定地点进行了彩排——其实重点在于寻找最佳机位——他们二人此次只须走一遍戏,接下来的时间,郝富申在地下通道的台阶上上上下下,胡先煦则在地面出口附近来来回回地转身,装作从未期待有人到来。

几次三番,胡先煦在听见郝富申的脚步声时已经有了微微的笑意,毕竟只是走位,这笑意无碍,甚至完全可以解读为时光陷入了回忆。俞亮的扮演者身着毛呢长外套,羊绒高领毛衣,黑西裤,打扮很像韩剧男主,预演时的神情也像。组里演员在一旁围观他们走戏的时候还打趣过他们的台词,说这场戏像情侣分手。郝富申穿着皮鞋拾阶而上,大理石台阶上他的脚步声像一种老式的钟表指针走过时发出的声响。

最佳机位寻得后,地下通道口附近的人群便蒲公英般散去,收工后的人们各奔东西,郝富申说现在还有时间,要不要去你上次想吃的那家店。胡先煦说好。未曾想,天气预报只预告了阴天,却未预测到雾。雾气在他们去往饭店的途中愈发浓重,路面亦愈发难以见人,整座城市像是被装进一座烟囱,蒲公英中的两支自然难以幸免于难,二人不得不放弃原计划,选择在附近歇脚等浓雾散去。巧合的是,“附近”又是上次那家公园。雾太重,胡先煦说自己看不清路,郝富申牵着胡先煦的手跑,此前二人也牵过两次手,一次是因兰因寺偶遇的戏份,一次是因北斗杯预选赛的携手奔跑的场面,两次的理由好像都比此次更合适。

可能因为对去往人工湖的路比较熟悉,他们一路跑进湖附近的一个凉亭内。

凉亭内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两人并排坐在一张长椅上。气喘匀之后,胡先煦轻轻地敲了敲郝富申的肩膀,“Mr Hao,请问可以变成俞亮模式吗?”

“没问题。”

“俞亮,俞亮,俞亮……”前三个词像是琢磨了许久,胡先煦终于问道:“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时光?”

“我听说AI好像不应该有感情。”

胡先煦为这个回答感到泄气,据理力争道:“都高科技了,你看看你,小伙儿多精神呐!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怎么就没有感情了?”

“再来一遍哈,俞亮啊俞亮,你纯洁的小心灵究竟是不是许给了时光?”

“应该是吧。”郝富申轻轻地说,眼睛看向人工湖的湖面。


实际拍摄那日,俞亮真正将表还给时光,时光的扮演者正式从俞亮的扮演者手中接过那块电子表,俞亮柔情款款,只希望时光能够幡然醒悟,同他一道奔赴北斗杯,但刚下戏的胡先煦遽然有一种一切都结束了的错觉。杀青会上,郝富申让胡先煦开心点儿,也不问他是不是不开心,又拥抱了胡先煦一下。胡先煦在拥抱中蓦然怀疑自己在乌鹭山那场戏当天莫名的委屈是否为一种预告,郝富申是否提前对他说了抱歉,而对时光则是无愧疚的。他不敢问。

带郝富申去往别处的高铁翌日清晨才会抵达方圆市,在那之前,胡先煦拥有足够的时间再给对方发一条信息——“Mr Hao, Can you hear me now?”他也的确如此做了。

许久,一句“ I'm listening”出现在胡先煦的手机屏幕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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